“抗非”功臣肖正伦细述“非典”首个病例的发现、病原体寻找和命名等细节
三农直通车综合报道:他是最早介入“抗非之战”的专家之一他还全程参与救治“非典”病人——
十年前的“非典”,首个病例究竟是怎样发现的?最初为何只传染医护人员?为何扩散如此迅速?关于“非典”的最早报告是如何出炉的?“传染性非典型肺炎”这个官方命名是怎样来的?作为我国最早介入这场“抗非之战”的专家之一,时任广州呼吸病研究所副所长、广东省防治“非典”专家组副组长的肖正伦,对那段历史有着一段难以磨灭的记忆。
日前,在记者的多方联系和恳切求访下,已退休多年、当年“抗非”的关键专业人士肖正伦终于应允,亲回广州接受本报记者的专访,细述当年“抗非之战”的故事。
即便是十年后的今天,肖正伦说起当年的那场“抗非之战”,仍然记忆犹新。3个多小时里,他娓娓而谈,让人隔着十年的光阴,仍能触摸到当年的那份惊心动魄;忆起当年一起出生入死地并肩战斗的医护人员,他两度泪水盈眶,凝咽失语,让人忍不住透过他迷蒙的泪光,回味当年无数白衣天使的那腔悲壮情怀。
对于当年自己的种种坚持,肖正伦说,他至今仍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“固执”。
首个病例:
大胆断定是种“非典型肺炎”
广州日报:说十年前那场对“非典”的抗击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一点也不为过。作为我国最早介入这场“战斗”的专家之一,您能回忆一下首例报告病例的发现过程吗?
肖正伦:这场“战斗”的确是突如其来的,刚开始,我们也没有预计到它的严重性。在“认识”非典的过程中,我们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,但我们终究还是用最短的时间认清了这种疾病。
我们呼研所救治的第一例“非典”病人是2002年12月22日从河源市人民医院转来的郭姓病人。刚转来时,医生当他是一般病人安排在普通呼吸内科,而我当时一看这个病人,就觉得跟我诊治过的肺炎病例很不一样。因此我就提出,他应该不是普通的由细菌引起的肺炎,而是一种“非典型肺炎”。
其实,“非典型肺炎”这个概念,在临床上一直都在使用,指的就是非一般细菌导致的,是由当时检查手段较难明确的一些病原体所致的、临床症状不那么典型的肺炎。
27日,这个病人开始出现呼吸衰竭,我们的ICU医生从家属那里也得知,送他来广州的救护车的随行医生、护士和司机回去都发病了。我们立刻警惕起来,12月31日,我们向广州市越秀区疾控中心发出了第一份关于这个病例的报告。
到了2003年1月1日,河源市人民医院医务人员已有多人染病。1月2日,广东省卫生厅决定成立专家组到河源进行调查。
河源调查:
坚持认定是肺炎且有传染性
广州日报:到河源会诊、调查后,您是如何确定此病具有传染性的?
肖正伦:2003年1月2日,省卫生厅召集专家开紧急会议,决定派出专家组到河源会诊、调查。我作为广东省卫生厅专家组的组长,率队前往河源。
到了河源,我们发现,已有8名病人。原来在郭姓病人之前,已有两人发病。此外5名都是医护人员。他们的特点都是发烧、肺炎、白血球不高。经过讨论,我们得出结论:一是这一组病例是肺炎;二是这种病有传染性。
当时,做出这两个判断是需要勇气的,当时专家组中也有不同意见。但我当时诊治的病例全都是肺炎,没有气管炎等,就坚持这组病例是“肺炎”,而且我们确定它有传染性。不过,这种传染性又很奇怪,它更容易传给医护人员。
1月3日,专家组提交了“关于赴河源市人民医院会诊调查初步工作报告。”我们将这种疾病诊断为有传染性的“非典型肺炎”,是一种“原因未明肺炎的局部暴发”,这是我们第一次描述它的特点和制定诊断标准。记得当时我在打印在一张A8处方纸的报告上署上“卫生厅往河源专家组”后,卫生厅又要求我签上自己的名字。
后来,我每次想起这个签字,都仍然觉得有些“后怕”,因为那支笔实在是太“重”了,其中的责任实在是太大了。如果诊断错了,如果并非真的是传染病,不仅会引起社会的波动,而且也会闹成大笑话,后果非常严重。当时也有人跟我说,能不能不写“传染”,可是,如果不写,我们又怎么对得住老百姓?